老臊狐与花花小蛇郎


好久好久以前,有个洪泽村。村上有一户人家,男性被老臊狐吃掉了,只有女性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。

  这一天,大嫂抱着最小的孩子走婆家,经过老子山,老臊狐变做满头鹤发的老妈妈,坐在山坡树下喊道:大嫂子,大热天,快来乘纳凉。不歇啦,我不累。哎呀,你不热孩子还热哩,快来坐一会吧!大嫂子就把孩子抱到树下坐下了。大嫂子,家有几口人哪?就我带四个孩子过日子。几男儿女啊?三女一男,怀里是个小子。叫什么名字啊?门闩子、咬铞子、笤帚疙瘩扫帚枝儿。大嫂子这会上哪去呀?走婆家!你家住哪块呢?洪泽村南头第一家,门前有棵小枣树。老臊狐把一切都问明显了,就说:大嫂子,看你头上有个虱子,我来帮你拿掉!大嫂把头伸过去,老臊狐把她头一抱,就把大嫂的脑筋喝了,又把她怀中孩子的脑筋也喝了。还把孩子的手指头、脚趾头都撅下来,装在身上,就一溜旋风来到洪泽村。老臊狐躲在他家门后蓖麻地里,等天黑了就来喊门:门闩子儿,咬锦子儿,笤帚疙瘩扫帚枝儿,开门给舅奶睡觉呀!

  二姐一据说舅奶来了,很兴奋,就要去开门。大姐说,莫动,让我问问:妈妈不是上你家去了吗?你怎么来的?啊呀,我没迎见么,八成走岔路了。大姐套住门上小洞往外一望,只见这老妈横高竖大,忙说:你不是我舅奶奶,我舅奶奶没有你这样高。老臊狐一惊,赶忙挫控肩说:别说他妈傻话。大姐再套门洞一看,真的不高了。二姐说:别让舅扔在外边累着,放她进来吧!大姐拦住说:没动,没动!舅奶奶你的脸让我摸一摸。老臊狐把脸贴近门洞。门闩子一摸,吃了一惊:你不是我舅奶,我舅奶脸上没有麻子。哎呀,闺女。你不知道,昨晚家里来人没处睡,睡黄豆囤子里垫的。哪,我舅奶脸上有颗大黑痣,你怎么没有呢?老躁狐赶快揪下一个大蓖麻子,咬了半边,往脸上一贴,说:你再摸摸看。门闩子伸手一摸:过失,舅奶黑痣长在右边,你这痣怎么长在左边哪?老臊狐赶快把蓖麻子往右边一贴,说:我这不明明长在右边吗?

  二姐咬铞子说:让我摸摸看,哟,黑病真长在右边。大姐,是你弄错了,这是我舅奶,开门让她进来吧!嘴说着,咬铞子就拉开了门闩,把老臊狐放进来了。大姐仍是不定心,留意一看,老臊狐屁股上拖着一条尾巴,赶忙上前抓住说:舅奶舅奶,你怎么还拖条尾巴!老臊狐赶快摆脱说:不是的哟!是你大舅买了几两麻,让我搓麻线,我怕它干了,放在腿裆夹夹的。

  吃过晚饭上床睡觉,老臊狐说:今夜哪个跟舅奶睡?咬铞子将要说我跟舅奶睡。门闩子抵抵她说:舅奶身上有老人味,我姊妹三个一头睡。老臊狐说:你们三人一头睡吧!大姐不敢睡,二姐三姐也惊惊惶惶睡不着。大姐抵抵二妹,二妹抵抵三妹,都装着睡着了,一个个打起呼哈来。

  老臊狐听她们都睡着了,就把扫帚枝儿的手指脚趾拿出来呱吱呱吱地嚼起来。大姐一听忙问:舅奶、舅奶你吃什么?给点给我吃吃!是你大舅买的小金果,给我吃留压咳嗽,你们小孩子吃它干什么?舅奶舅奶好舅奶,给我点尝尝呢!老臊狐拗不过,抓了几个说:喏,你们尝尝吧!门闩子一接得手:呀!这不是孩子手指脚趾吗?轻轻抵抵二妹三妹,小声说:这是个老臊狐,不是我舅奶!那怎办哪?你们都看我的,要想办法逃出去!

  大姐门闩子先启齿了:舅奶舅奶,我要尿尿。床眼前尿去!床有床神!门后尿去!门有门神!锅屋尿去!锅屋有灶神!大门外尿去!大姐出门一想:往哪里逃呢?想了半天,从锅屋里拿一瓶油,爬到门前小枣树上去了。

  二姐咬铞子见大姐走了,也说:舅奶舅奶,我要尿尿!床眼前尿去!床有床神!门后尿去!门有门神!锅屋尿去!锅屋有灶神!门外尿去!二姐到外边也爬上了小枣树。

  三姐扫帚疙瘩又启齿了:舅奶舅奶,我要拉屎!床眼前拉去!床有床神!门后拉去!门有门神!锅屋拉去!锅屋有灶神!大门外拉去!三姐也上了小枣树,妹妹三个在一起磋商如何对付老臊狐。

  再说这老臊狐见三个丫头都一去不来了,心想,这三个鬼丫头玩的什么花头经(把戏)?我出去看看!她一出门,就听三姐妹在小枣树上一齐喊道:舅奶舅奶快上来,你看这小枣子鲜甜!上来吃几个吧!老臊狐爬树,一爬一滑,本来大姐等三姐上树后,就把一瓶油浇到树下,老臊狐怎么也爬不上来。门闩子说:舅奶舅奶你莫急,门后有个筐,你把它扣上绳子,你坐在筐里,我们把你拽上来!

  老臊狐真去找来一只筐,扣好绳子,自己坐在筐里,把绳头甩到树上,让她们往上拽。大姐说:我先拽!一拽拽到半中央,手一撒,啪的哒,掉下来了,把老臊狐跌个半死。二姐说:这个死大姐,你想把我舅奶跌死啊?你让我来拽!老臊狐说:咬铞子是个好孩子,你好好把舅奶拽上去!二姐又拽到半中央,手一撒,啪的哒,一跌哇啦,老臊狐尿屎都跌出来了。这时只听三姐扫帚疙瘩说话了:大姐二姐都没有用,让我来拽。三姐眼看拽到树杈跟了,把手一撤,啪的哒,老臊狐被跌得差点爬不起来了。她狠狠地说:我上山钢钢牙,回来吃你姊妹仨。说过,一瘸一拐地走了。

  老臊狐走了今后,妹妹三个趴下小枣树,想起大大(即爸爸)、妈妈,另有小弟弟都被老臊狐吃了,坐在村头大路边哭了起来。一来来个卖货郎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呀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一包针给你,把它插在床席边上,好戳死它:卖货郎走了,三位大姐又坐下来哭。一来来个卖蝎子的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只蝎子给你,扣在火匣匾子里,留着钩它!卖蝎子的走了,三位大姐又坐下来哭。一来来个卖鸭蛋的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个鸭蛋给你,埋在锅底火塘里,留着炸它!卖鸭蛋的走了,三位大姐仍是哭。一来来个卖老鳖的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。我把只老鳖给你,扣在水缸里,留着咬它!卖老鳖的走了,三位大姐仍是哭。一来来个卖西瓜的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个大西瓜给你,你把西瓜瓤吃了,瓜皮放在门槛上,留着滑它!卖西瓜走了,三位大姐仍是哭,一来来个卖石磙子的,问道;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石磙子给你,扣在门头上,留着砸死它!卖石磙子走了,三位大姐仍是哭。一来来个卖鸭子的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只鸭子给你,放在门后,它会资助你们的。卖鸭子走了,三位大姐仍是哭。一来来个卖小车子的,问道:三位大姐哭什么?老臊狐,吃我大,吃我妈,还要吃我姊妹仨!我把一挂小车给你,靠在门后,它会资助你们的。

  卖小车子的走后,天也快晚了,三位大姐不哭了,回家根据吩咐,把大绗针插在席边上,蝎子扣在火匣匾里,鸭蛋埋在锅塘里,老鳖扣在水缸里,西瓜皮放在门槛上,石磙子吊在门头上,鸭子放在门后,小车靠在墙上。一切忙就绪,妹妹仨一齐躲到邻居家去了。

  五更天事后,老臊狐来了,把门一推,门闩也没上。她走进房里,往床边一坐,戳了一屁股大绗针,痛得它哇哇怪叫,赶快去锅屋火匣匾摸火刀火石打火,被蝎子狠钩了一下;忙上锅底掏火,鸭蛋啪贴一炸,把它眼炸瞎了;一气去水缸舀水泼火,又被老鳖咬掉了手指,痛得它直往外跑,脚底酉瓜皮一滑,跌倒在门槛上,门头上的石流子不歪不料,掉下来正打在它的头上。这石磙子在老臊狐身上往返地滚。只听小车子叫道:吱扭,吱扭,再打二百九!鸭子说:叭、叭、叭!再打二百八!直把个老臊狐这个害人精打成了肉糊子!

  老臊狐死了今后,门闩子、咬铞子和扫帚疙瘩齐动手,把她埋在粪堆塘边。没多天这里出了三棵黄芽菜,长得又肥又大。

  一天,那买货郎又来了,一见这三棵黄芽菜长得水汪汪的,就说:大姐,这菜长得这样好,怎么不吃的?哎哟!我家菜园里菜多的是,哪个吃那粪堆塘边长的菜!大姐,你们不吃,我把点花针花线给你们,换给我吧!姊妹仨一齐说:你拔去吧!卖货郎把三棵黄芽菜拔起放在货郎箱子里,挑着走了。

  卖货郎挑着货郎挑子回家,走着走着,那盛着三棵黄芽菜的一头,越来越重。只听货郎箱里有人在说:一头轻,一头重,压死你老头挑不动!货郎把箱子打开一看,里边三棵黄芽菜变成了三个水斑白皙的大姑娘。卖货郎说:好个魔鬼!害我老头好苦,我非杀你们不可!

  卖货郎举刀要杀三个姑娘,大姐说:大大你莫杀,我给你做双鞋子做双袜!要杀杀二姐!二姐也说:大大你莫杀,我给你做双鞋子做双袜!就是三姐诚实巴交,一声不响,卖货郎就问:三闺女,你给大做什么呢?三姐说:我给你绣个荷包子吧!好,也不杀!就把三个闺女带回家,说:老妈子!你天天想闺女,我一下给你带了三个来。老妈子一见很兴奋,一家欢欢畅喜过日子。

  这卖货郎除挑着货郎挑子卖杂货,还经常上山打柴。有一天,卖货郎上山去打柴,三个闺女一齐围住了他,大姐说:千打柴,万打柴,采朵野花给我戴!家花不好戴吗?家花没有野花香,野花戴在头上枝琅琅!二姐也说:于打柴,万打柴,采朵野花给我戴!家花不好戴吗?家花没有野花香,野花戴在头上枝琅琅!三姐照样不吱声,卖货郎问:三闺女,你呢?三姐说:家花野花我不爱,我就喜欢马芹菜,马菜花开红万代,爱它不怕太阳晒!卖货郎说;好!我今天一定采很多很多野花,另有马菜花带给你们!

  卖货郎上了山,采到不少悦目的野花,就是没找到马菜花!他找呀我呀,一见山坡上有户人家,这家有个小花圃,那边的鲜花真多呀,红的、黄的、蓝的、白的、紫的样样俱全。他进了小花圃,采了三闺女喜欢的马菜花。

  卖货郎正在摘花,被一只手抓住了他:你这个偷花贼,竟敢偷我们花花小蛇郎家的花!那人正要拉他去见主人,只见屋内走出一位白面墨客说:马小,对暮年人不要无礼!说着走过来摘了一朵牡丹花,另有一把马菜花,递到卖货郎手中,说:老大爷你爱这花,你就尽量摘吧!卖货郎说:我老头子还爱什么花?是我闺女要戴野花!噢,你有几个闺女?三个。都有娘家吗?全没有。能嫁一个给我吗?能!我回家去问问,哪个承诺,哪个就嫁给你!

  卖货郎早听人说花花小蛇郎是条花蛇精,他心眼好,从来不伤害人。卖货郎回家把这事对大姐说:闺女闺女听大话,梳梳头,戴上花,嫁给蛇郎去看家!愿跟爷,愿跟娘,不跟花花小蛇郎。大姐不肯意。他又跟二姐说:闺女闺女听大话,梳梳头,戴上花,嫁给蛇郎去看家!愿跟爷,愿跟娘,不目眩花小蛇郎。二姐也不愿。他再跟三姐说:闺女闺女听大话,梳梳头,戴上花,嫁给蛇郎去看家。三姐说:好大大,好妈妈,我给蛇郎去看家,也爱爷,也爱娘,更爱花花小蛇郎。卖货郎老伴侣俩很兴奋,就把三姐送到蛇郎家去了。

  三姐和蛇郎伴侣两个,恩恩爱爱。过满月,卖货郎去带三闺女回婆家,合家团圆,人人兴奋。老妈妈问长问短,三姐直是夸花花小蛇郎人格好,心眼好。大姐二姐据说,都有些后悔。

  一过过了半个月,三姐要回家了。大姐说:大大、大大,你年龄大,让我送三妹回家去。卖货郎说:好!大姐就收拾送三姐回山。

  走到山脚根,有口八角琉璃井,大姐说:三妹,我们到井边照影,看看到底哪个俊。三姐是个诚实人,说;我哪有大姐俊呢?可这一照,大姐瞧见自己大麻脸,难看死了,就跟老臊狐一样丑!再看三姐,水斑白皙,比芙蓉花还美!她眼珠子一转,生起坏心;三妹三妹,你穿的衣服比我好,我们姊妹俩换更衣服,兴许我比你俊!三姐也不介怀,真的跟她换了衣服,再一照,仍是三姐俊,大姐用手一推,把三姐推掉井里淹死了。

  这大姐穿戴三姐的衣服,背起负担到了花花小蛇郎家。蛇郎一看,心里犯疑猜,才过半个月怎么就变了?水斑白皙的三姐变成了个五婆娘?怎么回来大爷没有送你呀?大大病了。另外人呢?妈妈奉养大大,大姐二姐忙,我就自己来了。你脸上怎么有麻子呀?大大家没有床,睡黄豆囤里垫的。你手怎大的?手大拿钱准。脚怎大的?脚大踩地稳。鼻子怎大的?鼻大闻香味。嘴怎大的?嘴大吃猪羊。眼怎大的?眼大观八面。耳怎大的?耳大听四方!你怎问,她怎对,蛇郎无奈,只好认下了。过了几天,花花小蛇郎家的马小,到八角琉璃井旁边的汪塘里去饮马。只见一只花雀子从八角琉璃井里飞出,落在马背上,说起话来:牵马小,饮马的,我是你大爷头前妻,问你大爷知不知?马小回家告诉花花小蛇郎。蛇郎拎着鸟笼来到汪塘边八角琉璃井旁,见那小花雀子站在树上,就道:你若是我头前妻,拱我笼里笼着你!小花雀子一跳,拱进鸟笼子里。花花小蛇郎把它拎回家,天天精心地喂养。

  有一天,小蛇郎出去了。大姐在家拿出木梳篦子梳头,照镜子,搽粉涂胭脂。可怎么妆扮也不俊,镜子照来照去,越看自己越丑,就听笼子里的小花雀子叫道:拿我木梳梳狗头,拿我篦子篦狗蝇,拿我官粉搽狗脸,拿我镜子照三遍,狼心狗肺照在镜里边!大姐一来气,就把小花雀掼死了!她把小花雀埋在水缸边。等花花小蛇郎回来,她说小花雀让老山猫叼去了。

  花花小蛇郎哭了一阵,也就算了。日庚不长,埋小花雀子的水缸边,长出一棵小枣树,不到一年就长有屋脊高,结出的枣子又红又鲜又甜。蛇郎在树下纳凉睡觉,嘴一张枣子就掉到嘴里,一吃鲜蜜蜜甜,他告诉大姐。大姐也拖张小凉床在枣树下睡觉纳凉,嘴一张,掉到她嘴里的全是小雀屎。她等蛇郎不在家,一气把小枣树砍掉了,做成一根捶衣棍。她给蛇郎洗衣服,用捶衣棍一捶,只据说:扑嚓嚓,扑嚓嚓,一捶一朵大莲花!给她自己洗衣裳,只据说:扑通通,扑通通,一捶一个大窟窿!把她的衣裳全捶坏了。她一气把捶衣棍丢到锅膛里烧了。烧着烧着浓烟直冒,轰通一声,连锅腔子都炸了,把那狼心狗肺的大姐炸伤了,又见火中捶衣棍飞出来,在她头上身上乱打起来,不一会将她打成了一堆肉糊子。花花小蛇郎回来瞥见,说道:这才叫恶有恶报呀!那捶衣棍飞在天上又变成小花雀子,欢龙活跳地叫道:大姐心狠是歹徒,她本是只老臊狐!三姐一副热心肠,我爱花花小蛇郎!从此小花雀子就在蛇郎家住下来。逢年过节,蛇郎还带着它去拜望卖货郎一家三口呢!

  起初,有一家人家,有这么五口子:两个大人,三个小伢子。爹爹在外头做工,妈妈呐,就在家里耕田。大闺娘呢,叫小升,二闺娘呐叫小斗,另有个小伙,名字好听呐,叫簸箕大张。

  这天子,妈妈要去看外婆奶奶,她这就收收拾拾,穿的是蓝褂子、绿裙子,带的礼品红枣子,另有一只老母鸡。妈妈说:几许天未去看外婆了,今个妈妈要去看看外婆了,你们姐妹三个要好悦目门,早上早早开门,晚上早早关门,生人来了不要开门。

  姐妹三个齐声答道:嗯哪!妈妈早去早来家。

  妈妈走了,走走走,走到半路上。路边有棵老槐树,树下有个老奶奶,老奶奶在纳鞋底,她瞥见妈妈,喊了:喂喂!跋路的大妹子哎!来来来,坐下来歇歇再走。

  妈妈说:好好好。这就在老奶奶旁边坐下来,东扯西拉谈家常。

  老奶奶抓抓枣子摸摸鸡,说啦:好大的枣子,乖乖,好肥的鸡。大妹子,哪去呀?

  走婆家,看妈妈。

  大妹子真是好孝心,你家几口子?

  两个大人,三个伢子,巨细五口子。伢子他爹在外头做工,我在家刨治境地。三个伢子,大闺女叫小升,二闺女叫小斗,顶小的是小伙,叫簸箕大张口。

  大妹子,真是好福分。你家住在哪一块?

  好找,好找,就在小前庄庄头上,头一家子,白板大门竹子埋的篱笆。家门口种的大南瓜,屋后长的枣子树。你整哪天有空子,请到我家去玩玩。

  好好好,一定去。

  妈妈歇歇腿,就赶路走了。

  妈妈刚走没多远,那老奶奶哈哈大笑,抹抹脸,说声变!转眼间变成了小升的妈妈,上身穿的是蓝褂子,腰里系的是绿裙子,提着一个竹篮子,里头另有一只死鸡子。

  这老奶奶是哪个?本来是个老魔鬼,名叫老秋狐。天晚了,小升、小斗关起门带着簸箕大张口吃晚饭。老秋狐来到小前庄,我呀我呀,找到了小升、小斗的家。她钻进竹篱笆,敲起门来。

  乒乒乒,乓乓乓:开门哪。

  喂!你是哪一个?

  老秋狐喊门,她把小伢子的名字记错了,她喊啦:一升斗、二升斗,簸箕大张口。开门哪,妈妈来家了。

  小升在窗户口一看说:容貌像妈妈,说话又蛮又侉不像妈妈。

  老秋狐说:妈妈感冒,鼻子不通,说话鼻子瓮窿瓮窿。

  小斗扒在窗户口一看说:衣服像妈妈,就是肩膀头上少个补钉,不像。

  老秋狐一听,就到田里摘了一个南瓜叶子,放在肩膀头上,说声变!那瓜叶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补钉。这老秋狐跑到门口,又来扣门。

  乒乒乒,乓乓乓:一升斗、二升斗、簸箕大张口嗳,你们仔细看看,你们仔细瞧瞧,妈妈来家了。开门呕。

  簸箕大张口,扒在窗户口,看了又看,瞧了又瞧,说;独逗(对的),是妈妈回来了,快开门。

  小升打开门,把老秋狐放进屋里来。吃过晚饭,睡觉了,老秋狐和簸箕大张口睡一头,小升和小斗睡一头。老秋狐嘴不闲,呱喳,呱喳吃东西。

  小升问:妈妈吃的什么东西?

  老秋狐说:这个么,是在外娘家带点萝卜干来家,嚼嚼压醋心的。

  我也要吃。把点个我吃吃。

  馋丫头,拿去。

  小升接过来一看,啊呀喂,本来是小鸡的翅膀尖子。小升一吓,一个沉愣:妈妈怎么吃生鸡肉,蹊跷。

  小升手一摸,摸到老秋狐的尾巴:啊呀喂,亲妈妈这是什呢玩意喳?毛茸茸,一大挂。

  老秋狐嘴里打绊舌子:噢!这个吗?这个呀!是在你外娘家带回的一捆麻,搓麻线,纳鞋底用的。

  小升心里打愣;这个人背面长条大尾巴,一定不是我的妈。小升靠着小斗的耳朵嘁嘁嚓嚓:她不是妈妈,是老秋狐。不关键怕,要想措施,对付她。

  小升这就偷偷的起了床。

  老秋狐喊了:你上哪块去?

  我要上茅坑。

  噢!上茅坑,去吧。

  小升在铁汤罐里舀了一些温汤水,用水唧子嗤在老秋狐腿上。什呢是水唧喃?是竹筒子做的玩艺,喷水用的。这么一嗤,水就出来了。

  老秋狐叫了:啊,哪块水来的?

  小升说:弟弟撒尿了。

  老秋狐骂了:死伢子,日里麻皮(顽皮)不死,晚上撒尿,床上尿的湿沽沽的,我要咬你几。

  小升说:妈妈莫气愤,我带弟弟去上茅坑。

  老秋狐说:外头天凉,就在磨道旁。

  磨道有磨神。

  就到锅门。

  锅门有灶神。

  就到门扇后。

  门后有门神。

  出去吧,上茅坑。

  嗯哪。叫小升抱起簸箕大张口,跑到屋后头,一嗤溜爬上枣子树。

  哎唷,哎唷,小斗满床滚,乱喊肚子疼:哎唷,我要上茅坑呐。

  老秋狐说:外头风凉,就在磨道旁。

  小斗说:磨道有磨神。

  就在锅门。

  锅门有灶神。

  就在门扇后。

  门后有门神。

  出去上茅坑,快点回来。

  嗯哪。小斗嘴里承诺,提起油壶,来到屋后头,一嗤溜爬上枣子树,把油倒在枣树丫叉上,做呢喳?叫老秋狐爬不上去。

  老秋狐在屋里驴喊马叫:一升斗,二升斗,簸箕大张口,什呢话,不来家。没人答腔。一升斗嗳,二升斗嗳簸箕大张口嗳仍是没有人答腔。老秋狐来气了,鼻子嗅一嗅,东找找,西找找,找到屋后头,抬头一看,小升、小斗、簸箕大张口,姐妹三个都爬在树上吃枣子。

  小升说:月亮裱纸,风凉飕飕,正好吃枣子。

  小斗说:鲜甜、崩脆、喷香。

  簸箕大张口说:嗯哪,嗯哪,真好吃。

  老秋狐馋得口水啦啦的,要吃:撂点把我吃吃吧。

  啪!小升撂一个枣子下地。

  老秋狐吃了还想吃,催不及:快快快,快撂快撂!

  小升说:自己爬上来吃吧。

  老秋狐往枣树爬,树丫叉油脂滑塌,一爬一滑,跌个仰巴叉。

  老秋狐发狠了:快撂枣子下来,不撂,老娘吃了你们。

  小升在树上撂下一根麻绳,说:妈妈莫要气愤,你老把绳系在腰里,我们拉你老上来吃枣子。

  老秋狐把绳子系在腰里。嗨呀、嗨呀,小升、小斗、簸箕大张口一齐用力拉,拉呀、拉呀,拉到一半,忽喇喇往下一掼。老秋狐跌个半死,直喊:没得命,哎呀、哎呀,痛死了。

  拉呀,掼呀!拉呀,掼呀!老秋狐,停就绪当,不喘息了。

  小升这就把绳头系在树干上,老秋狐吊在半空里。一、二、三。小升、小斗。簸箕大张口拿着锄头、铁叉,乒里乓啷,乒里乒啷,老秋狐完完了。

  小升、小斗、簸箕大张口,在树下挖个坑把老秋狐窖得了。

  妈妈从外娘家回来了,夸他们有胆量、有主意,是智慧能干的小伢子。

评论问答

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是比喻一个人处心积虑想要做某一件事情,却始终都无法成功,但无意中做了某件事情反而有了超乎预期的好结果。有心栽花花不开也写做有意栽花花不开,形容有心想要种花,用尽心思却始终无法开花,当然更不用想结果,没有特 别想要插柳,随便插个柳条,没想到竟然长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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